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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鹿专访卢浮宫权威专家:听她讲和法国色彩巨匠的“半生缘”

2023-03-31/ 三明资讯网/ 查看: 214/ 评论: 10

摘要独角鹿专访全球权威布歇专家FrançoiseJoulie女士18世纪初的欧洲,巴洛克风格(Baroque)已不再能足以人们寄托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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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鹿专访全球权威布歇专家

FrançoiseJoulie女士

18世纪初的欧洲,巴洛克风格(Baroque)已不再能足以人们寄托内心情感和对优雅、精致的强烈追求。于是一种更轻盈优美、更具装饰性的艺术风格洛可可(Rococo)应运而生。

而谈及洛可可,就不得不提18世纪法国伟大的艺术家弗朗索瓦·布歇(FrançoisBoucher)。

弗朗索瓦·布歇(1703-1770)

法国画家、版画家和设计师,洛可可风格的代表人物,

曾任法国美术院院长与皇家首席画师/GustafLundberg1741

小鹿近日颇为不易的寻得一幅布歇于1750年代创作的油画原作《弗洛拉与侍女》,并借此机会再度邀请我们的老朋友,亦是全球权威布歇专家、在卢浮宫从事布歇研究长达34年的FrançoiseJoulie女士与我们一同品鉴名作魅力、畅叙布歇的精湛画艺。

Joulie女士更是表示将把这件作品收录于她正在撰写筹备出版的布歇专著中,小鹿亦深感荣幸!

18世纪后半叶法国洛可可艺术大师

弗朗索瓦·布歇创作布面油画作品

《花神弗洛拉与女伴》

Q1

鹿:Joulie女士您好,感谢再次接受独角鹿的采访。能否谈谈您在卢浮宫从事布歇研究的经历和最新著作?

Joulie女士(下简称“J”):您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我是1984年毕业后进入卢浮宫的,在为期3个月的实习后便留在图像艺术部(Départementdesartsgraphiques),一直待了34年。我在卢浮宫学院同时研修了美术史和历史两门学科,这样的背景也让我能够从容地迎接法国艺术家的档案和文献研究。

FrançoiseJoulie是「18世纪绘画」专家

1984年起任职于卢浮宫

法国考古学会会员,凡尔赛学院成员

曾获文学艺术骑士勋章

Joulie女士是全世界最权威的弗朗索瓦·布歇专家

布歇的第一批研究及推广人

同时也是布歇百年诞辰四大纪念展览组织者与协调者

目前我在按计划推进我的新作:一本布歇专著。它很长而且非常复杂,已经进行到一半。当然,对于一本完整的布歇全集而言,这幅《弗洛拉与侍女》不可或缺,所以我会将之收录其中。

弗朗索瓦·布歇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名字。

——Joulie女士

因为他的画作数量惊人,研究工作巨大,馆藏中已知的大约有10,000幅,还有非常多未知的。

事实上,《弗洛拉与侍女》一画在公众视线中消失已久,如今“重见天日”。

Q2

鹿:这幅《弗洛拉与侍女》最引人入胜之处是什么?

J:我认为最吸引人的是原创性,一种非常规的颜色和形态的结合。两个在风景中细嗅花香的神灵——当然这是画家假想出来的。

Joulie女士补充道:然而,绝妙之处恰恰在于他创造了一个虚拟的世界。

在布歇的艺术创作中,神话题材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是一位历史画家。

如果将画家分成等级,历史画家的创作水准是最高的,因为必须动用想象来生动地表现宗教或神话主题。与观察周围的风景就能作画的风景画家和描绘真实物体的静物画家相比,历史画家对艺术水平的要求显然更高。

——Joulie女士

他创造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一个可以与我们今天的生活完美融合的世界。不仅是因为他华丽繁复的造型,或者色彩丰富,更是因为他的想象力,我甚至觉得当代世界人们的想象力都不及布歇。

《朱庇特与卡利斯托》变体画,有着充满布歇特征的背景与树林环境。

他经常将优雅的人物设置在乡野田园中,让人物脱离时代限制,甚至不再穿着确切属于那个时代的服装,使他们处于一种理想的环境中。我们也由此看到了一种典型的“布歇风格”。

它确实与宏伟艺术、教堂、罗马宗教改革时期的艺术完全不同。在这里,你身处一个不同的世界,有两个非常优雅的人物,就好比从诗篇里走出来的一般,毫不晦涩,我想今人可以很好地理解它。

Q3

鹿:这样一幅没有签名的画作,具备哪些典型的「布歇标志」呢?

J:在1750年代之前,签名无足轻重也难以保证正品。因为人们买画会直接去工坊或直接向艺术家订购,所以不存在根据签名来辨别是否为原作的问题。就是说,如果艺术家想签名他就签,否则就不签。

判断作品是否来自某位艺术家的方式之一,有点类似于你读信时识别字迹。也就是说,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创作方式,不会也不可能跟另一个人一样。因而可以由此切入。

在这幅画中有不止一种布歇特殊的造型手法:比如这里手部的表现,画的手腕会偏长;此外,弗洛拉的右手两根手指合拢成有点像小钳子的形状。另一边的弗洛拉侍女的左手亦然。

这个特征不难在其他布歇的画作中发现。

在布歇的《情书》一画中,红衣少女的“手势”如出一辙

此外,画家的某些颜色、颜料的使用——像金色和蓝色的运用,以及背景上极具法兰西岛特色的蓝绿色,还有像脸部轮廓、细长的眼睛等诸如此类的风格元素,都是布歇特有的标准。

Q4

鹿:法国艺术史称布歇为“运用色彩的巨匠”。从这一幅作品中,他驾驭色彩的造诣如何见得?

J:布歇是伟大的色彩大师。巧妙的色彩效果几乎在布歇的所有画作中都能找到。像这幅画中,亮丽的暖色调金色和冷色调蓝色结合在一起,遍布的红色标记,全都互相呼应。

这是特地设置来吸引你的视线的,从头发上的红丝带,到嘴唇,到花朵,再到胸部往下......整个画面被这些红色所点缀,将视线由上往下引导。

我们还能看到使用了非常明亮的白色,用以突出干净透亮的肌肤。18世纪女性的肌肤一定是如此,完全不可能晒黑,因为那样会被认为是很粗俗的。

肤色胜雪

近景部分我们可以看到非常布歇特色的植物。他经常使用这种大叶植物,带有点绿色和棕色调。蓝白结合和黄绿结合,而且他还令这一切都融合在夕照中。

此时的太阳处于地平线,可能是在日落时分,太阳的余晖洒在后面的树上,这样一来又有了金色。所有这些都是真正属于艺术家的色彩效果。

Q5

鹿:画家还使用了黑色颜料,这是否极不寻常?

J:没错。18世纪的法国艺术家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问题:由于制备过程中不严谨,黑色颜料在画布上会渗开和融进其他颜色。所以一般艺术家会避开使用它。

而布歇则会毫不犹豫地使用黑色,他是18世纪法国艺术家中唯一一个这样使用的,并且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Joulie女士

再比如,他运用融化在清漆中的红色颜料的方式。在无色清漆中,他会在一些地方加上一小点红色,或者画上非常浅的线以放大光影的效果。这也是艺术家独有的特点,也是因为其他人并未窥知他如何使用的秘密。

还有一个是观察画作起稿(打底描线),观察一些小花的细节,会发现从定位好之后几乎就没有再修改过,这一过程完成得非常快。

在画的底层,你会发觉到画家一开始就快速地做了一些细小的定位标记,通常是黑色或深褐色的。

细节处栩栩如生、随处可见快速的笔触,这是因为画家驾轻就熟、落笔毫不犹豫。这也指向了这是一幅真迹。

试想一下,仿制品会非常细致,因为模仿者往往会害怕学的不像而过分小心翼翼,从而无法像原画这般自如生动。

衣裙布料的褶皱折叠充满律动,随处可见的快速笔触:衬衫袖子、膝盖上的黄色和蓝色衣褶、笔触的密度也佐证着作品的原创性。

那么,所有这些技术和实践细节,也都足以表明它无疑是经典的布歇手笔。画家前卫十足,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重要。

Q6

鹿:您提到作为画家的布歇堪称前卫,除了以上提到的,他开创过哪些题材呢?

J:首先,1730年代,他以历史画家的头衔进入皇家绘画雕塑学院。1734、35年,他开始创作田园雅宴题材作品。将华托(JeanAntoineWatteau)的田园雅宴转化为田园牧歌风格。当时,路易十五对此十分高兴,他渴望把它们摆挂在枫丹白露城堡的家里。

枫丹白露宫中,墙面的镶板上保存着布歇的作品。布歇于1765年被任命为国王的首席画家。

布歇从罗马回到法国后,除了凡尔赛宫和国王委托的大量历史题材作品外,他也接受个人委托定制。在那期间他描绘了此类非常优雅、穿着精美服饰的人物,反响极佳。很快就大受追捧,各种室内场景类型的委托纷至沓来。

布歇的作品在20岁时就获得了学院最大的荣誉——罗马大奖。/布歇年轻时《在工作室自画像》1720/藏于卢浮宫。

Joulie女士提到,在Thyssen公爵宅邸,熠熠生辉的古董家具之间挂着一幅布歇名作LaToilette

LaToilette中充满中国元素:花鸟图案的屏风,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青花瓷茶具,壁炉上架着一个镀金青铜的青瓷香炉,屏风占了几乎一半的画面/1742

到了1740年代,他先于其他人创新性地提出了「中国风」主题,并在1742年大获成功;

随后他又提出了“布歇之子”系列("ChildrenofBoucher"),即让小孩儿装扮成大人模样的主题,同样让塞弗尔(Sèvres)获益颇丰,连国王都订购了一个25件瓷器的套件。

卢浮宫藏布歇1777年绘制的塞弗尔餐盘

独角鹿曾私洽售出一对“布歇之子”系列油画

你看,布歇还是先于所有人产生新想法。事实上,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又对新古典主义的新趋势萌生了浓厚感兴趣。尽管年事已高,他却非常支持新趋势,也会提携年轻的新古典主义艺术家。

Q7

鹿:洛可可绘画大师中,前有华托以深刻为人称道,后有弗拉戈纳尔以欢乐气息著称,那么布歇的不可替代之处在哪里?

J:你这是要我将这30年来所写的一切和盘托出啊。从年代上看,布歇处于华托和弗拉戈纳尔之间,是后者的老师。

三位艺术家彼此十分迥异,但却一脉相承,并且表现同一个主题,这在法国艺术中是十分罕见的,我将他们表现的主题称之为“青春美学”(l’esthétiquedelaformejeune),即一种理想的世界:年轻的男孩女孩,美貌绝伦、身姿绰约,处在一种富足、快乐、光芒四射的状态,的确是法国艺术中十分罕见的美学。

让·安东尼·华托《发舟西苔岛》1717年/法国巴黎卢浮宫

布歇对华托画作的研究比其他人都多。他手里有华托所有最漂亮的画,除此之外,他向很多人学习。

布歇也收有一些品质不凡的鲁本斯画作,1735-40年间,他应该看了很多鲁本斯的作品,体现在他的作品中。到了晚年他更喜欢伦勃朗,观察和临摹了很多伦勃朗的钢笔画,于是有了另一种风格。

布歇早年创作过众多雄伟的神话杰作《维纳斯的凯旋》/布歇

那么他自己培养的艺术家有哪些呢?

他有很多学生,最著名的两位是他的两个女婿。当然还有弗拉戈纳尔、大卫和一些外国学生,比如曼利奇,也就是约翰·克里斯蒂安·曼利奇,给我们留下了他们在布歇工作室时的一些非常有趣的记录。布歇非常照顾他的学生们,总会想办法送他们去罗马深造。

弗拉戈纳尔肖像

弗拉戈纳尔的代表作《秋千》1767

据说有些布歇的收藏家也曾师从于他:有贝格雷特夫人,有蓬巴杜夫人。蓬巴杜夫人应该是跟着他学版画,布歇会当面教她如何刻印。

布歇为《蓬巴杜夫人》创作过的多幅肖像之一/1775

《贝格雷特夫人》/布歇当然也受过这位夫人的委托

说回布歇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弗拉戈纳尔继承发扬了布歇已经定下来的东西。但二者终究不同。因为弗拉戈纳尔属于18世纪末,他的表达更为直接。在这个时期,人们比以往更加畅所欲言、解放天性。

布歇是更多的是一种迂回的美学。

——Joulie女士

他永远不会真正说出他在做什么,他在画什么,或者他想让你理解什么,他更像是一个跟你对话的艺术家,全取决于你。

Q8

鹿:经过长达近40年的“共处”,您是否发现了

布歇之作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J:真正把我和这位艺术家联系在一起一件事是当我开始研究他的艺术收藏。通过研究他的收藏品、从谁那里买的、交易过程等等,真的有助于深入了解他的性格、对某些艺术家的品味,也让我对他产生了更深的感情。

布歇自己也是一位伟大的东方艺术品收藏家。他身后的拍卖目录透露了其藏品的构成:七百零一件物品中,瓷器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但还有漆器、中国画和微缩模型珍品等等。

与某个人相处得越久、越理解,就越会对其产生感情与牵绊。尽管历史上曾有过误解,但布歇确实值得以不同的方式来捍卫,他是一个水平高超且正派的画家、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1765年,布歇获得了法国艺术界的两项最高荣誉——被任命为国王的首席画家和皇家学院院长。/《绘画寓言》1765/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1770年布歇去世时,有好事者把Choisy城堡châteaudeChoisy中他的画作都取了下来,心想着可以取悦路易十五。可但当国王回来看到画被移走,却瞬间龙颜大怒:“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快把我亲爱的布歇还给我!”

路易十五

路易十五著名的情人蓬巴杜夫人租住过的香姆城堡(ChateaudeChamps)客厅中墙壁上装饰着蓝色的中国风景图

事实上,在他去世后,布歇的声望从未减弱。1780年,1790年,1795年,布歇的画持续以高价售出。

——Joulie女士

他的作品属于拉丁语义上的和谐、愉悦、快乐的美学,而不属于说教式的绘画。这与狄德罗主张让绘画具有教育意义、展现出美德和英雄主义是很不一样的理念。在我看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或他的艺术。

Q9

鹿:世界上最好的布歇作品在哪里?近些年在市场表现如何?

J:今天大部分的布歇画作都收在博物馆里,拍场里也鲜少见到原作。说到布歇馆藏最厉害的所在,伦敦华莱士典藏馆WallaceCollection首屈一指,那里有绝对出色的杰作和许多其他非常漂亮的画作。

Wallace中收藏了诸多重要的布歇作品,除了油画还有其为之绘制图案的瓷器、挂毯等。

当然还有卢浮宫,那里囊括了各个时期的布歇画作。德国也有精彩的作品,德国人相当擅长收集布歇的画作。贝桑松博物馆也有一些非常精美的布歇中国风组画收藏,还有挂毯、草图都异常精美。

FrickCollection的布歇厅,墙上满挂“布歇之子”系列,壁炉上摆放着6岁的路易十五的雕像

2008欧洲巨型挂毯站展theDivineArt上展出了多幅布歇作品

2019年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TEFAF)的古董展上,拍过布歇一幅非常漂亮的早期作品和两幅成熟期画作。

2019TEFAF(欧洲艺术与古董博览会)马斯特里赫特展会上一个厅内,墙上满布洛可可风格的装饰,正中可见画作

但总的来说,布歇的原画真正在市场上流通的寥若星辰,所以能看到一件出现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重新发现这幅美丽的画作也是对研究弗朗索瓦-布歇作品文献的一个重要补充。

作为18世纪最著名的画家和装饰艺术家,布歇在其漫长的创作生涯中自始至终坚持的艺术风格,不仅为洛可可艺术留下了珍贵的浓墨重彩,甚至画家本人也成为了“洛可可”的代名词。

在全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内,我们均能见到布歇的画作。这幅难得一见的《弗洛拉与侍女》完成于布歇画艺已臻成熟的巅峰时代,亦是整个洛可可艺术发展的盛期。在与Joulie女士一番长谈后,我们领略了其中所蕴含的这位巨匠的超前画艺与创新胆识。布歇艺术中的美,则真切地印证了那句话:“艺术是超越时代的,又是不可脱离时代的。”

采访、编辑|秋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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